长调:载着蒙古族的向往飞翔

时间:2019-08-13   来源:巴林左旗政府


  世世代代生活在北方草原的蒙古族,创造了在世界音坛独具特色的音乐——蒙古族长调。它承载着草原民族的向往,冲出草原,飞向中华大地,奔向世界音乐的殿堂,被联合国列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

  或许没到过草原的人,误认为内蒙古草原“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处处是黄沙漫漫、野草萋萋,一派荒凉的景象。殊不知历史上这里曾有开放的国际商业大都市,如北方草原第一城辽代首都上京临潢府(现内蒙古巴林左旗林东镇南),元代都城上都(锡林郭勒盟正蓝旗境内),清代的商贾重镇归绥(现呼和浩特)。现如今,座座城镇高楼耸立,条条街道整洁温馨。在悠远的牧歌声中,蓝天、白云、绿草、红花尽收眼底;森林、草原、沙漠、湿地,湖光山色,渠水欢歌,景色宜人,沁人心脾,可谓旅游的圣地,人间的天堂。或许没到过牧区的人,误以为蒙古族的生活方式是“大碗大碗地喝酒,大块大块地吃肉”,是个愚昧、落后的民族,殊不知蒙古族是个能歌善舞的民族。世世代代生活繁衍地内蒙古草原的先民们,不仅创造了举世瞩目的“红山文化”,成为中华民族文化的源头之一,而且还创造了一个人同时发出两种以上声音的“呼麦”,震惊了世界乐坛,从而对中华民族民间音乐的发展,写下了精彩的篇章!而蒙古族长调民歌的演唱,更给世界乐坛以惊喜与震撼!假如你有机会,亲自到内蒙古草原走一趟,亲自感受一下那一人唱、众人和,此起彼伏似波涛汹涌、如天籁之音的蒙古族长调,会让你心潮起伏激动万分!在那一首首热情洋溢的祝酒歌与祝赞词中,即使你不会喝酒,面对着此情此景,面对着这样热情豪放、视宾客如同亲人的草原人,也得盛情难却一饮而尽,方能表达对主人的深情厚意。酒是歌的引子,歌是酒后的宣泄。歌伴酒,酒助歌,蒙古民族的生活就这样一天天度过;蒙古民族的音乐就这样一天天孕育而生。

  追溯蒙古族长调音乐的渊源,因蒙古族文字创立较晚,加之民间音乐难登大雅之堂,故在史料中难以寻觅到踪迹。但我认为,一种音乐的形态,总是在一定的时代背景、一定的生产生活方式下产生。当蒙古民族处在原始狩猎、采集的时期,所产生的原始狩猎、采集的歌曲,大多是短调的。而当蒙古民族由原始狩猎、采集过渡到以游牧经济为主体生产生活方式之时,与草原游牧生活相适应的蒙古族长调音乐便应运而生,这当是公元七世纪之后。而至十三世纪蒙古族长调音乐已日臻成熟,到了清代已基本定型。清代,随着清廷“移民实边”政策的实施,大量汉族移民的迁入,农业的发展,在内蒙古一些半农半牧的地区,又出现了大量的以叙事民歌为主体的短调民歌。这样,在内蒙古地区就形成了长调民歌与短调民歌并存发展,相互借鉴、吸收、相互融合的格局。

  由此我们说,是“逐水草而居”游牧的生产生活方式,为长调民歌的产生提供了得天独厚的客观氛围;是辽阔的草原,赋予长调民歌舒展、宽广、自由的节奏与旋律;是蒙古民族勇敢、粗犷、热情、豪爽的性格,赋予蒙古长调的神韵与风骨。长调是蒙古族游牧生活中的伴侣、宣泄的工具。心中的向往,唱着长调对蓝天倾诉;心头的苦闷唱着长调向草原诉说;朋友来了,唱着长调表达着心中的喜悦;亲友离去,唱着长调叙说着生离死别的思念。甚至当母驼生第一胎后不奶幼驼时,他们唱着深情的《劝奶歌》,或拉响如泣如诉的马头琴,感动得母驼流着眼泪去奶幼驼。庙会上丢了人,还要唱着《寻人歌》去寻找……

  长调就是这样,承载着蒙古人对生活的追求及对未来的向往。在草原上唱响,在蓝天上飞翔!传承一代又一代,在草原人民的心中激荡。

  然而,就是这样一种与蒙古族游牧生活休戚相关的艺术,随着现代工业文明巨浪的冲击,生活在草原上的蒙古族群众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变,正面临着濒临消亡、后继无人的处境。早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当我到牧区采风时就发现,掌握较多民歌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歌手,中年歌手较少,会唱的长调民歌也不多,青少年大多都不会唱,甚至带着一种异样的眼光,听着他们的老人在唱。自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至今,虽然人微言轻,出于对草原民间文化艺术深厚的情感,蒙古族长调即将消失现状的危机感,我曾利用各种学术研讨会、多种会议,以及新闻媒体采访之机,为抢救以蒙古族长调为代表的草原民间艺术,进行大声疾呼,以尽到一个基层文化工作者及研究人员的职责。

  现在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随着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以后全国十大艺术集成志书编撰这一巨大文化工程的实施,草原许多民族民间艺术已被发掘、抢救出来并载入史册。随着蒙古族长调列入联合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及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抢救工程的实施,对以蒙古族长调为代表的草原民间艺术的抢救,已引起了各级党政领导及广大群众的关注。但形势发展依然严峻,以“歌王”哈扎布为代表的掌握许多蒙古族长调民歌的老歌手,大多已经离去,尚在世的已寥寥无几。尤其是在市场经济的大潮、现代工业文明、世界经济一体化的冲击下,产生在浩瀚无垠草原上的原生态的蒙古族长调,已改变了功能,变了味道,它不能再表达蒙古民族的心愿与向往,而成为政府招商引资或旅游业、餐饮业为招揽游客满足其猎奇、消遣、娱乐需要的艺术,实事求是地说,旅游业及餐饮业的发展,广大群众文化旅游的需求,促使一些生活在草原地区的年轻人,认识到先民们的创造的蒙古族长调的价值。学唱它或许这是他们实现自身价值的最佳选择,从而找到一条谋生的出路。或许蒙古族长调只有在这样的环境,才得以生存与发展。然而,蒙古族长调民歌濒临灭绝的现状,已不可忽视,抢救它,已迫在眉睫!

  如何让变了味的蒙古族长调恢复其原生态,继续承载着草原人民的向往自由地飞翔,乃是我们必须认真对待并加以解决的重要课题。

  注:本文应《大地》期刊副总编梁月海之约而作,配以摄影家白显林先生的图片,发表于《人民日报》社主管主办的《大地》期刊2008年11期(下)。2009年3月7日又发表于《赤峰日报》“青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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